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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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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一结束,纪云杉就被宋琳琅匆匆拉着到了外面。

“真是气死我了,亏你还让我别乱说,要维护她的清誉,可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反倒拿你的清誉去勾搭秦王世子,真是好不要脸!”

两人还未站定,宋琳琅便像炮仗一样说个不停,吓得纪云杉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这还在贺家呢,你注意着点。”

谁知宋琳琅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一把扯开她的手,“怕什么,你没听到她说的话么,要是秦王世子刚才承认了,你的名声可就被她毁了,她怎么不注意着点。”

纪云杉无奈,“小心让她听到,找你的不痛快。”

“听到就听到了,我还怕她?”她显然气得不轻,“刚才席上那么多人,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她张口就来,丝毫不考虑会有什么后果,还大家闺秀呢,上赶着往人身上贴,一点教养都没有。”

她气得两颊一鼓一鼓,像条小金鱼。

纪云杉笑了笑,歪着头问她:“说完了?”

宋琳琅见她这模样,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你是泥捏的吗,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人家都骑到你头上了,你还在这傻乐呢。”

“这不是因为有你嘛。”纪云杉抓着她的手晃了晃,“你骂她的词可比我自己想的要丰富的多。”

宋琳琅瞥她一眼,嘁了一声。

见状,纪云杉伸手抱住她的胳膊,“好啦,她刚才不也没尝到甜头嘛,别因为她生气了。后院摆了戏台,咱们去听戏吧。”

宋琳琅没说话,只撅了噘嘴,也没拒绝。

两人便相携去了后院。

为了给贺老夫人祝寿,贺家后院早早搭起了戏台,请来唱戏的是扬州有名的三喜班,唱的《八仙庆寿》,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纪云杉和宋琳琅寻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有小丫鬟过来奉茶。

宋琳琅左右看了一圈,等到那小丫鬟退开,才凑到纪云杉耳边轻声道:“贺明月不在,定是觉得方才丢了脸,不肯出来了。”

说罢,她还朝贺老夫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纪云杉看了一眼,并未多说,只叫宋琳琅莫要再关注她。

两人坐着听了会儿戏,等到桌上茶水见底,才又唤了旁边的小丫鬟去换。

没一会儿,茶水便送到了,但端茶的却不是方才的那个。纪云杉也没多在意,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却不想那丫鬟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忽然脚下一个踉跄,竟是直直倒在了她的裙边。

霎时间,那丫鬟的惊叫、南枝的惊叫、宋琳琅的惊叫同时响起,惊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就连前面的贺老夫人都回头看了一眼。

可纪云杉却没有慌乱。

即便她现在感觉自己被泼上热茶的左手火辣辣的疼,却也没有慌慌张张地推开那丫鬟跳起来。

倒也不是她不想,只是因为她知道,那丫鬟看似只是摔倒,可实则却将她的衣裙紧紧地压在身下,只要她起身,好一些会被扯得摔倒,坏一些,怕是整条裙子都会被扯下来。

纪云杉硬生生忍着,甚至还能分出心思伸手将那丫鬟扶起来,问了句她的情况。

那丫鬟一击未中,知道也不好再纠缠,赶忙一个翻身跪在地上磕头谢罪。

这一会儿工夫,已经引得许多人朝这边看过来了,贺老夫人见着情况不对,便派了身边的嬷嬷过来询问情况。

纪云杉站起身,一边拉着宋琳琅按下她的愤怒,一边让南枝将那丫鬟扶起来。

“多谢贺老夫人关心,只是被茶水污了衣裙,我去换一身就好了。惊扰了老夫人听戏,我实在是过意不去,还请嬷嬷让我过去亲自道个歉吧。”

她语气诚恳,面上带笑,任谁看着都挑不出什么毛病,甚至还会赞赏她识大体。

那嬷嬷看了一眼她的左手,白嫩的手背上已经浮现出大片的红肿。

她按下心思,面上带着歉意,“都是下人们毛手毛脚,冲撞了纪三小姐,招待不周,该是我们与您道歉才是。”

纪云杉立马诚惶诚恐的要拒绝。

嬷嬷却又及时开口道:“三小姐这手怕是烫伤了,得赶快处理。”说着,她指了旁边一个小丫鬟,“快带着纪三小姐去厢房,叫郎中来处理伤口。”

纪云杉见状便也不再多言,福身谢过,又示意宋琳琅留在原地,便带着南枝匆匆离去了。

看着纪云杉离去的背影,宋琳琅按下满心担忧,听着身边几位妇人低声嘀咕,说这位纪三小姐倒是好气性,热茶都泼在手上了,还能那般淡定的把话说周全。

宋琳琅心里哼了一声。

什么好气性,不过是因为若是发了脾气,扰了这寿宴,回去又要挨她父亲的骂罢了。

她不知方才纪云杉是因为裙子被压着才没有跳起来,只当她是害怕触怒纪荣,毕竟之前每每在外受到欺负,她也都是那样咬着牙忍下来的。因为即便不忍,也不会有人替她找回公道,反而会被纪荣责骂,说她不知礼数,给他丢脸。

想到这,宋琳琅就越发烦躁。

若不是纪云杉不肯,她一定会去求父亲想办法带她逃离那个家,就算是让她父母收她做养女也可以,那样她们还能成为真正的姐妹了。

不过她心里这些想法纪云杉此刻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感觉手背疼得厉害,好像一碰就要碎掉了一样。

那丫鬟将她们送到厢房之后,打了盆冷水来让纪云杉先泡着手,而后又去门口瞧郎中到了没有。

等她出去,坐在旁边撩着水往纪云杉手上淋的南枝便忍不住无声控诉起来。

纪云杉看她皱着一张脸,一张嘴开开合合说个不停,先是笑了笑,而后便陷入了深思。

其实在花园里初见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贺明月对她的那一点敌意会让她做出什么,相反,因为上次在赏梅宴见过的那一面,纪云杉对她的印象还不错。想着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知慕少艾也并没有什么错。

何况她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应当不会做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可那丫鬟当时的动作她也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正常人,发现自己闯祸了,应当是马不停蹄地翻身起来谢罪,可她不是,她在纪云杉的裙摆上趴了半天,直到自己伸手去扶她,她才起来。

即便是当时摔得疼了,也应该能感觉到自己不是趴在地上,而是趴在布料上吧?

纪云杉没能想出个结果,因为郎中到了。

好在那壶茶不是滚烫,她的手只是有些红肿。郎中给她看了伤,敷了药,又嘱咐她近日需饮食清淡之后便离开了。

裙子被茶水弄脏了,纪云杉便让南枝取马车上取备用的衣裳来,又把那个送她们来的丫鬟也遣走了。

她不喜欢和这些陌生人单独共处一室。

厢房里只有她一人,她垂眸盯着手上薄薄地缠了一圈的白布出神。

隔了一会儿,她忽然听到外面有声响,像是有人。

纪云杉心里一咯噔,猛地意识到自己方才把人都赶走的举动似乎有些蠢,眼下这里只有她一人,万一……

她心里惴惴,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推开一条小缝往外望去。

就这瞬间,她又听到一声细响,眼睛一转,却发现有人从墙头落下。

这可不得了,若是这府上的人,又怎会去翻墙?

纪云杉紧张地握住了手,却不想握的是那只受伤的手,顿时疼得倒吸气。

外面那人方才落地,听到这声音,倏地转身回来。

隔着一道窗子,两人的目光却准确无误地对上,纪云杉连吸气都停住了。

她一把推开了窗,“荀佑?”

似乎没想到是她,本来满脸警惕的荀佑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边抬腿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他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纪云杉看了眼墙头,“你翻什么墙啊?”

荀佑的脚步一顿,也抬头看了一眼,再回头时,满脸无辜,“我迷路了啊。”

“迷路……”纪云杉有些看不懂他,“迷路和翻墙有什么关系?”

荀佑两手一摊,说得理所当然,“这院子里的路乱七八糟的,我不飞上去看看,怎么知道要走哪条。”

纪云杉被他的强盗逻辑绕得无话可说。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他身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我记得你不是还穿着一件朱红的半臂吗?”

荀佑低头看了一眼,“哦,刚才吃饭的时候弄脏了,扔了。”

纪云杉无言,心里却想,他俩还真巧。

荀佑无所谓地抬起头,目光却瞥见她按在窗子上的左手。

他眉头轻皱,“你手怎么了?”

纪云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自觉地缩了缩手指,把手放下来掩到了袖子里,“没什么,不小心打翻茶水烫了一下。”

他哦了一声,隔了几息,却又嘶了一声,“你不会是在自残吧?”

纪云杉愣住,皱着眉头看向他。

“你可别,我这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别转头又自残啊。”

“我没有自残。”纪云杉无语了,“……托世子殿下的福,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

荀佑似乎放心了,扬脸一笑,“那就好。”

话落一会儿,他又笑道:“那咱俩还真是巧,衣裳都脏了。”

纪云杉怔了一下,想起自己方才心里所想,心头忽而跳了一下。

这人,怎么好像会读心一样。

荀佑又看了一眼她的手,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在腰间摸索半天,拿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瓷罐。

他抬手递过来,“给,上好的烫伤药,保证三天就让你恢复如初,拿去用吧。”

纪云杉看着递到眼前的小瓷罐,安安稳稳地躺在他平展的掌心。

她没接,反倒有些奇怪地看他,“你身上怎么会带这么多药啊?”

荀佑眨了眨眼,不理解这有何奇怪,“都是寻常伤药,身上常备个一两瓶的,不奇怪吧?”

可纪云杉的表情却有些难以言说,“可是,上次在醉春楼,你身上不是还有……那样的药吗?”中间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但却不妨碍荀佑理解。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去那种场合,备那种药是自救,是保命。”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不用再多解释,纪云杉也能听懂,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不接,荀佑把那个小瓷罐放在窗台上,“拿着吧,放心,我不会耍你了。”

瓷罐与窗台接触,发出一声轻响。她垂眸看着那个晶莹剔透的小瓷罐,翠绿的一团落在那片灰黑色之上,像是从石头缝里挣扎出来的一朵嫩芽。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荀佑忽然又问,纪云杉回过神,稍稍思索了一下,“应该……快了吧。”

他点点头,“那行,走的时候我去找你。”

“找我?”纪云杉疑惑,“找我做什么?”

荀佑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她,“不是吧,你忘了我来这是为了做什么了?”

纪云杉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开席前在门口遇到他时他说的话。

好像是来给她送信物的。

纪云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不太理解,“那你现在给我不就成了,反正这里也没旁人。”

见她一脸无辜,荀佑叹了口气,“好歹也是关乎你后半辈子的合作,别的不说,起码得正式一点吧。”

“那你昨晚说要合作的时候,也没多正式啊。”纪云杉嘟囔。

“那我不是救人心切么。”荀佑反驳道。

他说的理直气壮,纪云杉无言以对。

“可你若直接来找我,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见她为难,荀佑稍稍沉默,仰头思索着。

两人就这么一个站在窗子里,一个站在窗子外,日头越过院子里的那棵琼花树,斑驳的树影落下来,洋洋洒洒给他们披了满身碎金。

逆着光,纪云杉忽然就有些看不真切眼前的人。

“这样吧,反正我刚才也没吃好,不如一会儿我们在江园见面,你请我吃扬州美食如何?”

他忽而垂眸看过来,稍动了一下,那轮被他遮住的日光便照进了纪云杉的眼睛里。

闭眼的瞬间,她看到了荀佑那双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眼眸,亮晶晶的,闪着光。

“好。”

她说。

然后匆匆低下头,不敢再看。

作者有话要说:看,是翻墙被抓的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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