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提前和班森还有梅丽莎打过招呼，阿芙洛在黑荆棘安保公司用过晚餐，就和老尼尔一块儿乘坐公共马车前往码头区。

傍晚时分，车厢和马匹的影子被夕阳拖得很长。

愚者先生有些忧伤地透过黑雾，看着阿芙洛身上崭新的西装三件套。

哥谭的小公主在手头宽裕之后就没有苛待过自己，虽然在吃方面因为条件有限的关系并没有特别大笔的花销。

但穿的方面，班森和梅丽莎不清楚，愚者先生瞧在眼里。

就正装燕尾服，阿芙洛的衣柜里就至少有三套不重样的，更不要说平常的休闲西装、衬衣之类的，还有那满满一抽屉的袖扣、领带、领带夹以及其他的装饰品。

每次看到阿芙洛递出去的金镑，愚者先生都觉得心头窒息。

真不愧是韦恩家的孩子。

万一待会儿打起来了，这身衣服……

哦对了，“恋人”小姐的衣柜里还有好几身新衣服，她不在乎。

当阳光染上燃烧般的感觉时，马车停了下来，依旧是那身古典黑色长袍和同色圆边毡帽的老尼尔毫不在意别人目光地走向了斜对面的“恶龙酒吧”。

哪怕酒吧隔得有点远，哪怕大门沉重合拢着，里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还是传了出来，这似乎是在为哪位“英雄”加油。

酒吧对面的货物仓库，楼顶隐蔽处站着一位身材魁梧、衣着制式的男子，背着一个硕大的灰白色机械箱，手里提着一把构造复杂的粗长□□，那灰白色的金属箱子与同色□□之间则有明显的管道连接。

“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阿芙洛微微眯了眯眼睛，那个男人身上背着的东西叫做“高压蒸□□”，正好是前几天愚者先生讲课的时候提到过的军事管制品。

虽然使用了提取的燃素，但高压蒸汽背包的大小和重量依然惊人，必须真正的铁血战士才能负担，而以它为动力推出的子弹拥有极高的速度，破坏力相当惊人。

再配上合适的瞄准，几乎能等于劣质的狙击□□了。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还有几位手端连发□□的男子在搜寻着什么。

“怎么了？”老尼尔闻言靠近酒吧，问着守在门外的彪形大汉。

那彪形大汉明显认识老尼尔，脸上肌肉一抖一抖地苦笑道：

“刚才酒吧差点被拆了。”

“据说有个被通缉的家伙来购买材料，被人认了出来，于是就成这样了……我的主啊，他到底做了什么，有多么危险，需要被这样对待？看到那些枪，我的腿都软了，比和红发珊妮鬼混整整一晚还软！”

虽然是男人间挺正常的黄段子，但因为阿芙洛的存在，就算只是旁听，愚者先生也觉得有那么些尴尬。

不过他隐约记得应该就是在今天，他第一次碰见了特里斯，或者说是已经变成了特莉丝的特里斯。

要提醒“恋人”小姐吗？

愚者先生撑着脑袋想了想，决定先看看再说。

毕竟之前他都已经剧透了特里斯会变成特莉丝，作为一个韦恩，“恋人”小姐也不该什么都察觉不到。

“被通缉的家伙？你知道他叫什么吗？”老尼尔颇感兴趣地问道。

“叫，叫特里斯？”彪形大汉不太肯定地回答。

“教唆者”特里斯？阿芙洛眼睛一眨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特里斯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乔伊斯.迈尔怀疑上，于是大摇大摆到地下交易市场购买材料，结果被“机械之心”或是“代罚者”、“值夜者”队伍的线人认了出来，引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他被抓到了吗？”仿佛是好奇，阿芙洛接着追问。

彪形大汉小幅度摇头，用下巴指了指对面货物仓库的顶部道：

“他抢在那些恐怖的家伙抵达前冲了出来，嚯，我没见过比他更能跑的人！”

“交易市场还开着吗？”老尼尔转而问起重点。

“刚恢复。”彪形大汉肯定地回答。

“那就好。”老尼尔快走两步，伸出右手，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阿芙洛紧随其后，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闷热和酒味让向来精致的小姑娘不明显的皱了皱眉头。

不过还在蝙蝠女的忍受范围之内。

老尼尔带着阿芙洛走进了一间桌球室，经过桌球室里的人确认过身份后，通过房间内的密门，穿行了好几个房间，他们才来到了目的地：一个差不多能够容纳一千人的教室大小的地方。

这里有人摆着地摊，上面堆满瓶瓶罐罐，也有人行走于前者之间，或审视，或交流，或比价。

“所有的收益要给斯维因二十分之一，啊，他是恶龙酒吧的老板，前‘代罚者’小队的队长，比我年纪还大，是一个希望死于酗酒的老家伙。”老尼尔嘴碎地介绍了一句。

“如果你看中了某件物品，又没带够钱，那可以去找斯维因借，当然，他会收取非常高昂的利息……”说到这里，老尼尔一时有些咬牙切齿。

所以，这就是老尼尔30镑欠款的来历吗？

阿芙洛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老尼尔的讲解，目光却已经落在了左侧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身上。

他穿着破旧的亚麻衬衣和劳工阶层特有的蓝灰色长裤，眼神非常涣散却透着疯狂，正不断念叨着什么。

“他有什么问题吗？”愚者先生问。他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比较有印象的，天生的高灵感者，绰号“怪物”，“怪物”途径的半个序列九。

“……没有。”阿芙洛这么说却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

视线接触，那个脸色苍白、黑发乱糟糟的年轻人迈开脚步，走了过来，带着一种半是梦游半是疯狂的表情。

他停在阿芙洛面前，怔怔望着对方。

忽然，他高声笑道：

“哈哈，死亡的味道，死亡的……啊！”

他话音未落，突地惨叫了一声，两只眼睛紧紧闭上，流出了血色的液体。

“啊！”“该死的！”……这年轻人捂着眼睛，抱着脑袋，在地上挣扎翻滚，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躺在那里喘息。

而整个过程里，来往的顾客和摆摊的商贩竟没有一个人侧目。

“你把他闪瞎了，愚者先生。”阿芙洛看着地上的年轻人，突然道。

“……”知道“怪物”可能看到了源堡的愚者先生没法儿反驳阿芙洛的话。

“不用在意，他叫阿德米索尔，一个孤儿，绰号是‘怪物’，他天生灵感很高，经常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事物，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所以常常胡言乱语，常常受到伤害。”老尼尔见阿芙洛一直看着地上的年轻人，解释道。

“值夜者，代罚者，还有机械之心，都没想过吸收他进队伍吗？”

“不行，我们都没有适合他的序列魔药。”老尼尔叹息道。

适合阿德米索尔的途径和他的外号一样叫“怪物”，这个序列途径只有生命学派才掌握了起始，序列权柄为命运。

愚者先生在心中默默补充，他不知道阿芙洛为什么会突然关注“怪物”，他一周目的时候对“怪物”的特殊行为觉得莫名其妙，“恋人”小姐却发现了对方是因为他的关系才会双目流血。

明明“恋人”小姐应该对“怪物”途径，除了名称之外一无所知才对。

“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命运’的味道，所以‘怪物’途径与命运相关吗，愚者先生？”阿芙洛轻声问。

愚者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给了“恋人”小姐肯定的答案。

不过……“恋人”小姐能够感受到一个序列对应的权柄？源堡中的愚者先生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自己逛一逛，我去付清账单。”老尼尔指了指尽头的两个房间之一。

“好的。”阿芙洛不甚在意地点头，目光还是不时瞥向游荡去了别的角落的阿德米索尔。

“你看起来对‘怪物’很在意？”

“……毕竟是被‘命运’偏爱的孩子。”阿芙洛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摊位，那是一个卖自制护符的摊位，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一个有效的护符可以极大的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

“‘命运’？”

“嗯哼。”阿芙洛蹲下身，正当她准备出声交流时，突地听到背后摊位有人在问：

“这是牛齿芍药磨成的粉末？”

牛齿芍药？“观众”魔药的辅助材料？阿芙洛若有所思的从口袋里又一次摸出了单片眼镜，透过镜片的倒影望向了询问者。

“观众”的魔药配方，在“倒吊人”叙述的时候她就已经记住了，更不要说后面“正义”小姐为了加强记忆还重复了好几遍。

询问者是一个穿着黑色正装，戴着同色半高礼帽，掌中拿着镶银手杖，脸上架着金边的框架眼镜，气质相当得斯文的人。

“心理医生……”看着镜片中倒映出来的人影，阿芙洛喃喃着将镜片夹进眼眶。

一个心理医生，来卖一份“观众”魔药的辅助材料，巧合吗？不太像。

将这个人的样貌记在心里，阿芙洛决定在之后的日子里对他多几分关注。

关注野生的非凡者是一位官方非凡者的职责所在，即便这位心理医生还只是准备成为野生的非凡者。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让阿芙洛自己选一条途径，你们觉得她会选哪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