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乐给严谨安排好坐下,就趿拉个拖鞋站在严谨对面,小手在背后猛搓,心里打鼓,为啥又来!挂了我来安慰我,还是挂了我来批判我。空气咋这么冷,我眼睛该瞅哪才不那么尴尬。严谨没让她难受太久,轻轻踢了踢她的拖鞋,“你,站直了”
严谨帮她改分了,她为每一个挂科的同学都改了分,但条件是下学期跟着重修,按时上课,参加考试。尤其要求严乐,而且,所有课程无特殊原因都不能逃课,严乐弱弱地说,“我也没总逃课的”,严谨一个眼神就堵了她的嘴。
多年以后,严乐也常常想,这个以老师自居不让她直呼其名的女人比她大不过10岁,却好像总能看透她,看懂她,管束她也爱护她,所以严乐害怕她又爱慕她,久了久了就离不开了。
严乐的成长历程,用她死党的话就是“论学霸的轻松养成”。
从小学到初中,严乐留着短发,时常疯的刘海儿贴住脑门儿,一双杏眼笑成了月牙,脸颊白里透红,散发十足的少年气。成天混迹在差等生中间,一晃眼看不出差别,但成绩却是卓尔不群的。以至于老师常常提醒跟她一起玩的同学“她和你们一起疯玩,你们成绩下降了,人家可还是第一,小心被拖累”。严乐却清楚知道自己哪里是什么天才,不过是在别人休息的时间学习,加上悟性不低,效率偏高而已。
一路顶着光环被众星捧月考上了市重点高中,身边没有了搞恶作剧、在犯错边缘试探的狐朋狗友,严乐感到有点孤独还有点无聊。课业上也不顺利,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成绩却还是上游的水平。不过她对学习好这件事没什么执念,她的理论是“如果第一不是信手拈来,那就证明不属于你,别惦记”。但她确是一个传统的人,坚信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比如学生就得先有个好成绩,于是她考上了满意的大学,还认识了严谨。她想,她确实是个有正事儿的。
严谨的课上座率很高,对此,严乐很是不满。课前周遭嘈杂,严乐在最后一排坐定,双手环抱胸前,眼尾微挑审视一圈,作为重修生,她以前辈自居,为了应对严谨奇奇怪怪的小作业,她组了一个群,群名“小严老师后援会” ,主旨是学术交流、互助学习,实际是扯淡八卦群。严乐还认识了一个精力超群的学霸学妹,什么小论文啊、小展示啊,做两份作业完全不在话下。舌灿莲花一顿忽悠,严乐就彻底告别课业负担了。
学期中段,东窗事发,缘起于两份相同署名的论文。一次课后,严谨喊住脚底抹油的严乐,“严乐把电脑帮收一下送到我办公室。”
“啊?哦哦”,严乐一头雾水,她跟严老师缘深缘浅并不好说,严谨两次光顾她的寒舍,但也仅限于那两次奇怪的见面了。来不及多想,严乐颠颠地往严谨办公室去 。
严谨是两人一间的讲师办公室,屋子不大,却明亮整洁。屋里没人,严乐犹豫片刻 ,把电脑放在了左侧摆放了一盆白色栀子花的工位上,转身撞上了因学生提问而晚回的严谨。
“大乐姐?”,严谨上扬的语调让严乐脑仁发紧,她夹着两本书径直走过呆若木鸡的大乐姐坐到自己座位上,抬眼看着因身份戳穿略显窘迫的严乐,“工位倒是找对了,说说吧,我的作业很烦吗?”
严乐本来还努力表情管理呢,一句话让她所有的侥幸荡然无存,除了微信群群主的身份暴露了,找代工的事儿也败露了。她想解释一下,“作业的事儿是我求白璐给我弄的,跟她没啥关系,希望您别找她”,严谨等了半天等来这么句话,反倒笑着说“别找她的麻烦?你还挺讲义气的。你不喜欢我的课,以后不用来上课了,回去吧。”
“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每次都来上课,我能不喜欢吗,我像大家一样喜欢严老师。我就是联络一下同学感情,建了个群,方便跟先进同学多学习学习”
严乐还没说完,右手就被拍了一巴掌。严谨严肃起来,“你是个聪明小孩儿,应该明白我让你重修的初衷还有今天叫你来的原因。大学有很多事值得做,不是只有课业,规规矩矩看起来也不适合你。但学生始终是学生,我点到为止。如果你还是只想简单混日子虚度 20多岁的年纪,那我可能管多了。但如果你听懂了却还跟我打太极,那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严乐心想,严老师对自己的确是关心的,或者说对自己是稍显特别的,不然视而不见不就好了。想到这,她好开心,感觉整个人都雀跃起来。那天之后,严乐就成了严谨的小跟班,给拿电脑,给维持纪律,时不常再以学术交流为由往严老师办公室跑。
课程结束,严乐考了个第一。她嘚瑟地跟严谨发信息,“严老师,你不请你的第一名吃点好吃的啊?何况我送了一学期的电脑,助教可是要拿工资的”,严谨回她“那请我的助教去家里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