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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老橡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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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潘妮走出巴黎街,脚步轻快心情不错。她顺利地找到了芳汀居住的小楼,把一大包需要缝补的衣服交给了她,并且出了个好价钱。本来她打算直接送钱,但芳汀坚决不要。

“我并没有做什么大善事,说的做的都是为自己鸣冤。”芳汀眉头微皱,嗔怒着对艾潘妮说:“我有两只手靠劳动挣钱,我、我不是乞丐!”

最后艾潘妮只得收起钱包,按市场价双倍预付了工钱,跟芳汀聊了会天,和她约好以后会再送活计过来。芳汀明显对她十分感激,但不好意思表达,只是羞涩地向艾潘妮道谢,并且告诉她如果自己不在,可以交给同住的玛格丽特大娘。

艾潘妮终于报答了马库斯案子里站出来帮助指证的人,并且她对芳汀印象非常好,那姑娘美丽、善良,有自尊且勤劳,完全不是大众风评里那种道德败坏的女人。芳汀真的有个私生子,但……那又关她艾潘妮什么事呢?艾潘妮决定以后经常去给芳汀送点活计,她喜欢这个美丽的姑娘,至于名声问题……低调点遮住脸就行,反正离开她的伤疤,也不见得有多少人真能认出她来。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蔚蓝,浮云朵朵点缀其间,夏季的阳光撒遍大地,微风把前两周的闷热吹向远方,令人倍感舒适。

昨天今天事事顺利,让艾潘妮心情大好,她本来想去找沙威聊天,但出门前被告知警官正在向市长汇报公务。于是她从芳汀住处出来后,临时决定在附近散个步。

栗发姑娘掀起帽子上的面纱,哼着歌走出热闹的市区,树木上嫩绿枝叶摇曳在枝头,捧着阳光,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蜿蜒曲折的小径边,婆娑地盛开着五彩斑斓的野花,它们亭亭玉立,争奇斗妍,为这个季节增添了几分可爱。

艾潘妮的目标是丘陵上墓地后的老橡树,那里地势较高,能看到更广袤的风景。最重要的一点是,位置偏远还需要爬坡,路人特别少。如果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让脑子放空,是个相当理想的地点。

艾潘妮快步爬上丘陵坡地,走出一身薄汗。她只顾低头走路,快到老橡树时,才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一个穿藏青色制服的男人,正坐在老橡树下。他的帽子放在身边地上,双手托腮,手肘支撑在翘起的膝盖上,手指甲陷入浓密的颊须中,眼睛没有焦点地平视前方,正陷入沉思。

艾潘妮远远望着树下沉思的高大男人,无奈地笑了笑。显然,沙威也知道这个地方的好处,早一步占据了这里。

艾潘妮的脑子忽然变为空白,然后是惊喜,再就是看着身上灰不拉几的粗平纹布裙子头疼——为了去找芳汀特意换的廉价衣服,早知道会遇见警官,还是想穿得好看一点。

但沙威像是丧失了平日的敏锐警惕,对她的接近竟浑然不觉。直到艾潘妮的影子笼罩了他,才猛地抬头然后吓一大跳,脸上的表情既有惊吓,也有惊喜,混合着复杂的情绪。

“我可以坐这吗?”艾潘妮指着沙威身边的草地,轻轻地问。

沙威的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不知道脑内进行了几轮思想斗争,最后化为一个词:“请。”

艾潘妮把裙子收拢,紧挨沙威并排坐下,向后背靠树干,仰头凝望蓝天。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并排坐着,心里转着各自的心事。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仿佛打破了林间的寂静,给人带来一丝清凉。清风拂过艾潘妮的脸和身体,她此刻感觉特别好,宁静、舒适、安全,一切美好的心境,温柔地笼罩着她,为了这种感觉,她甚至愿意在此地坐到天荒地老。

艾潘妮清楚这心境来临的原因,就是身边坐着的那个人。之前两周的提心吊胆,奔波劳苦,现在都已经化为虚无,她能感到全身上下从肌肉到神经都松弛下来。沙威警官本来就能同时带给人恐惧和信心,现如今艾潘妮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的更多是安全,哪怕他一句话不说,她也能感觉得到那种宁静的安全感。

然后,全身心放松的艾潘妮,毫无理由地想起了马吕斯。

说起来马吕斯先生对她说过的话,还不如现在的沙威对她说过的话多,仅有的交流都是有求于她,去送信或者去做点别的杂事。但艾潘妮就是爱马吕斯,她并不是单纯爱慕一张英俊的脸蛋,更是爱那个人礼貌的谈吐,高贵的举止,善良正派的为人。马吕斯全身上下沐浴着艾潘妮所在环境里,不可能存在的美好品质,她渴望这样的人,爱这样的人,想要变成他这样的人。

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得到马吕斯先生,也由嫉妒生恨骗他进街垒殉情,但艾潘妮发现自己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看着所爱之人去死。她最终支付了所能付出最高昂的代价,换取了一个有敬意没爱意的吻。

艾潘妮能感觉到,就算自己的临终愿望,马吕斯也是犹豫的,大概在怕他的小天使会不开心吧。只是那时候她已经没力气计较这些了,无论如何,那个吻成功为自己苦涩的初恋写下了句号。

唉,马吕斯先生,您在我心中依然是完美的。但会被埋在某个隐秘的角落,作为全力燃烧后的灰烬,变成褪色的印记。在这个世界里,现在还是孩子的你,大概永远不会见到我了吧。

“您还好吗?”

沙威略带沙哑的低沉声音,穿透思绪,进入艾潘妮的世界。她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没、没事,就是想了一些往事。”艾潘妮抬手擦眼泪,哽咽着解释:“我记不清楚,但感觉是很伤心的旧时经历。”

一只大手伸来,递过一条白手绢,艾潘妮感激地接过手绢,在眼睛上按了几下:“谢谢您,警官先生。”

“沙威。”黑发警官轻声纠正道。

“好的,”艾潘妮把手绢递还给他:“我感觉好多了,沙威。”

“是想起家人了?”

“不是。”

“朋友?”沙威咽了下口水,喉结颤抖了一下:“或者……是恋人?”

艾潘妮摇摇头,十分坚决地否认:“是朋友。虽然回忆不起具体细节,但我肯定不是恋人。”

她停了几秒,露出一种悲哀的笑容,喃喃说道:“我……感觉以前一直是孤身一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更没有恋人。”

艾潘妮的父母不在乎她的死活,帮派的狐朋狗友不是真正的友情,和马吕斯的恋情全是她的自我想象。仔细回想,她的上辈子人生如此虚无,几乎没有能真正立足的存在。

“我也是孤家寡人。”沙威的声音响起:“世界上不止你一个如此,艾潘妮。”

艾潘妮惊讶地扭头望着沙威的侧脸:“您没有……家人吗?”

“是的。”

“我很遗憾,”艾潘妮低下头:“还请节哀……”

“一开始就没有。”沙威的声音平静淡泊,就跟说别人的事一样。

艾潘妮还没想好怎么接话,沙威又开口了,脸上挂着一丝苦笑:“我甚至没有教名。”

对啊,艾潘妮猛地想起,多年来她都是用职务头衔称呼沙威,以至于警官沙威在她心里变成这个男人的全称,她还真不知道沙威的名字是什么。

“您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命名的人只给了我这个姓氏,从我记事起就被别人这么称呼,没有昵称没有中间名也没有教名——可能是被起过但没人在意,总之什么都没有。”

魁梧的黑发警官看向艾潘妮,灰底带蓝的眼眸里闪着复杂的光:“我只是‘沙威’。”

艾潘妮觉得喉咙里哽住了,一种酸涩的感觉直往鼻子里冲,但她却露出微笑:“我们的共同点又多了呢。您知道的,实际上我是个来路不明、失去记忆的孤女,唯一记得的也只有个名字。”

她直视着对方的灰眼睛,轻轻地说道:“我也只是‘艾潘妮’。”

艾潘妮·容德雷特是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假人,艾潘妮·德纳第……现在应该是个客栈里的小女孩。

艾潘妮,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她自己。

两个人彼此凝视了很久,忽然在某个瞬间,又都像触电一样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阵阵微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好似在低声私语,又像在为季节更替而轻舞。老橡树下的两个人不言不语,似乎在享受这难得的寂静。

艾潘妮的眼泪已经全干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做了一会思想建设后,扭扭捏捏地开了口。

“我必须得向您承认一件事。”她揉捏着裙子的花边,把蕾丝揉成一团:“我……我们为了让您免于牢狱之灾,稍微用了点手段……”

沙威低下头,对着自己的领带平静地回答:“我已经知道了,或者说当时就知道了。”

“……我很抱歉。”

艾潘妮缩起脖子,努力想把自己往地里埋。

迎接她的是长久的寂静,沙威一会托腮沉思,一会抬头远眺,只是他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出言原谅,也没有张口拒绝。等待的时光十分令人焦虑,就在艾潘妮快要憋不住的时候,黑发的警官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是我?”

这反应看似跟之前的对话毫无关联,问的也毫无头脑,但艾潘妮瞬间就感受到了沙威到底在问什么。

你是个战士,亲爱的。要知道,你可比沙威警官勇敢多了。

马德兰市长的话语在艾潘妮心中响起。

不知怎的,如同老市长所言,一股名为勇气的火焰忽地从心底燃起,照亮了艾潘妮的意识。

意识中理性的部分来不及阻止,她就有话要说,现在,立刻!

“这段时间以来,我都非常担忧,害怕您就此身陷囹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掉。”

【我在说什么?】

“除了马德兰伯伯、苏珊——我的家人以外,唯独在您的身旁,我能感受到安全和宁静。”

【我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虽然有时候我也很怕您,可我还是喜欢跟您呆在一起,一起吃饭聊天,一起跳舞,一起……哪怕就散个步。”

【闭嘴吧!别说了!】

艾潘妮仅存的理智在脑海里嘶鸣,但依然无法阻止她的舌头不断送出话语:

“我想做您的朋友,亲密的朋友……想呆在您身边,看见您的笑容,这让我无比开心。”

算了不管了,理智已然放弃,沉入艾潘妮的意识深处。但当她的脑子从亢奋中冷却下来的时候,发现久久等不到回音。艾潘妮浑身血液顿时全都窜到了脸上,脑内嗡嗡炸响,羞耻心和自尊心同时催动她站起来离开这个地方。

“抱歉,我太失言了,请忘了我刚才的……”艾潘妮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逃跑。

此时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伸来,按住了她的左手。那手用力按着她,令她动弹不得。艾潘妮脑内一片空白,不敢转头看,只盯着自己的裙角,另一只手不知该往哪搁,蜷缩着挂在身侧。

旁边还是没有声音,那只大手微微颤抖着,同时在持续用力抓紧,力量越来越大。最终艾潘妮忍不住叫了声疼,大手猛地震了一下并松开缩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沙威的声音紧张极了,充满惊恐和羞愧。

艾潘妮揉着左手,轻声回了句没关系,依然不敢看对方,但离开跑路的想法也烟消云散。

几次明显的深呼吸声过后,沙威力图显得平静的声音传来:“我只是觉得,我何德何能……”

艾潘妮把头转向没人的一侧,决定破罐子破摔正面出击:“您不想做我的朋友吗?还是您觉得我没资格自称您的朋友?”

“当然不是!”沙威的声音变得急躁:“我当然希望有您这样的……朋友!”

“那我们是不是达成共识了?”

艾潘妮当年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时,都没有需要如此大的勇气——转过头去看向沙威。她看见的是又一个从没见过的沙威,方正刚硬的脸上的表情,既有无限欣喜,又是泫然欲泣,二者融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奇怪又和谐的样子。

最终,沙威闭上眼点头,轻轻地肯定道:“是。”

艾潘妮露出一个略带疲惫的微笑,向后靠在树干上,放松下来的神经让她开始肆无忌惮,伸手拍了拍沙威放在膝盖上的右手:“这下咱们都不再是没有朋友的人啦——”

她话还没说完,那粗壮无比的大手翻了过来,轻轻地把她的手攥在掌中。

“请宽恕我。”沙威的脸别向另一个方向,艾潘妮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并非无礼之徒……只是,就这样一会儿,就一会儿,行吗?”

“嗯。”

沙威肉眼可见地长出一口气,也向后靠上树干,粗壮的右手垂到地上,握着艾潘妮纤细的小手,轻轻地摩挲着。那长满粗糙老茧的手指,每摩挲一下,都会让艾潘妮从心底颤栗一次,某种温暖的满足感,带着酥酥麻麻的甜美,从头到脚充满她整个身躯。

其实,她也想对他说,我也希望能握一会儿你的手,不止一会儿……然而艾潘妮现在,被那满足的甜美完全裹住,压根已经无法再说出任何话了。

微风持续吹着,拂过橡树下的灌丛,只把枝叶碰撞的声音带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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