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
金銮殿立于皇宫最中心的位置,乃是皇帝的寝殿。
这里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皆有侍卫团团守卫,一华服男子匆匆赶来。
金銮殿外夏公公看见他,躬身问安:“奴才见过睿王殿下!”
白明旭摆摆手,直明来意:“本王要求见父皇,劳烦公公替本王通禀一声。”
今日他在朝中公然求情,已经引得皇上大怒。
夏公公也有所耳闻,此刻见了他反而不敢进去通报。
可睿王到底是嫡长子,夏公公这做奴才的自是明白其中分量。
好声劝他:“殿下若是为了柳家来,倒不如再等等,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您何必这时候去惹他不快?”
白明旭自从知道此事,心中焦急万分,哪里还管得了别的。
他昨日等了一天没有开口求情,本以为事情还能有转圜机会,可结果是柳家其余家眷全部入狱,皇帝下令通缉柳昭元,女眷不是被处死就是被贬为官妓。
今日听闻昨儿晚上柳轻宁叛逃出宫,皇上震怒。
如此岂非罪加一等。
白明旭此时是如何也不能再等了。
万一二小姐真的被贬为官妓……他今日一下了朝就赶来金銮殿。
此刻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见到皇帝:“烦请公公替本王通禀一声。”
他又重复一遍,此间决心不可转也。
夏公公在宫里当差久了,自是看得懂白明旭的意思。
夏公公无奈摇头,还是进去通传了一声。
白明旭等在殿外,心思早就飘去了外面。
今日外面风大,白明旭站在殿外廊下,金色暖阳打在他脸上,周身都镀了一层光,春风夹着温暖掀起他的衣摆,坚毅挺直的身躯没有丝毫动摇。
他负手而立,等在外间。
不消片刻,夏公公出来回话:“殿下,皇上传您进去。”
“多谢公公。”白明旭理顺衣衫,摆正姿态缓缓进了金銮殿。
金銮殿中。
皇帝坐在龙椅上,身前桌案上摆了两摞厚厚的折子,是早朝后臣子们献上来的。
夏公公通传一声后自觉退下。
皇帝放下手中朱笔,看向白明旭的冷眸中稍有了些缓和。
白明旭恭恭敬敬问安。
皇帝招了招手,将人招致身侧。
白明旭去到皇帝身侧,眼眸偷偷看向桌案上的折子,正是徐成上的关于弹劾柳丞相一事,上面就写了求皇上按规矩处置柳家家眷一事。
白明旭眉头一皱,立即道:“父皇,柳丞相并非是谋逆之人……”
皇帝抬眸,看他:“你是何意?”
他语气极冷,似寒冬腊月飞雪,将白明旭原本备好的话全给冻住了。
此时他咽了咽口水,还是硬着头皮求情:“父皇,柳丞相一向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那些事来的……”
“够了!”皇帝打断他的话。
那独属于帝王的上位者气势压得白明旭不敢出声。
皇帝手中杯盏重重敲在桌案上,如一声巨雷打在白明旭心头。
如此皇帝起了怒意,他心跳如鼓槌。
只得退后三步,规规矩矩跪在殿中:“柳丞相犯下大错已然身陨,求父皇网开一面,放过柳家其余女眷。”
白明旭说完这话,手心都不自觉冒起汗水,背上已经一大片湿润而未知。
他不确定皇帝会不会听他的劝告放人。
他心里很清楚,皇帝对他的宠爱不过因着自己是嫡长子,凭着母后生前遗言,皇帝念着舐犊情深不会轻易动他。
皇帝坐在殿上冷冷看着下方白明旭。
随后他起身,绕出桌案,一步步走下台阶,最终停驻在白明旭身前。
说出口时语气缓了许多:“此事朕自会思量,倒是你,该娶亲了。”
白明旭抬起头,将拒绝都写在了脸上:“父皇,儿臣已有心仪之人……”
皇帝冷眸落在他身上,心中不免失望。
想着他是嫡长子,本是赋予厚望。
可白明旭聪慧有余,魄力不足,小事上能处理得当,大事上却庸碌犹豫,今日为了这等小事苦苦相求,皇帝心里难免失望。
柳家已然落败,不成威胁。
其余人等要杀要剐不过是一句话的工夫,如今真正的威胁,却是在白承渊身上。
白承渊虎视眈眈,看似是个纨绔,实则心计颇深。
皇帝多年来明里暗里打压和派人暗中盯着他,偏偏一点漏洞也没有抓到,如此才更加令人不放心。
皇帝心里烦忧,摆了摆手:“你心仪何人?”
白明旭抬头,眼中满是意外:“儿臣……心仪……柳……”
话说到一半被他骤然吞下,意识到万一自己说出来岂不是更加害了柳依云。
皇帝一向多疑,万一怀疑到柳依云身上……
如此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出个名字来。
皇帝见状更加心烦,以为他心仪之人是柳家嫡女柳轻宁,又想到柳轻宁是自己的妃嫔,昨日又半夜出逃,以为是逃去了秦王府,可又没有找到。
莫不是……
他眯了眯眼,心中怀疑上来。
周身气场上来不怒自威:“你说出口之前可要想清楚了。”
白明旭眸子沉了下去,行了一礼,妥协道:“儿臣若是成亲,父皇能否放过柳家女眷?”
皇帝听了脸色这才稍缓了些。
白明旭到底没那个胆子。
皇帝摆了摆手:“你就这般看重柳轻宁?”
白明旭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猛地一跳,下一瞬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皇帝已经疑心到柳家和自己的关系,如此,不如顺势将矛盾推到柳轻宁身上,借此救出柳依云。
皇帝不会允许自己娶柳家女儿,白明旭心中了然。
“父皇,儿臣希望她活着……”
如此皇帝心中明了,也不愿再为难白明旭,只道:“朕可以放过她们,但你不能娶她,退下吧。”
皇帝下了命令,白明旭自是不好再求情,但心里大概有了数,至少柳依云不会被贬为官妓了,柳轻宁也得了个安宁,如此柳依云也能宽心不少。
心中有了底,白明旭离开金銮殿。
~
与此同时,刑部大牢。
此间阴暗潮湿,里里外外皆有重兵把守。
柳轻宁装扮成白承渊身边的小厮跟着他混入其中,一路畅行无阻,并未惹人怀疑。
牢里阴冷瑟瑟,里间仅有几个狱吏守着。
有三四个坐在外间桌子上打瞌睡,还有两个在说悄悄话,见到白承渊进来时,才起身见礼。
白承渊拿出令牌,道:“柳丞相的亲眷关在哪里?”
带头的狱吏点头哈腰,将二人引入里间。
柳轻宁跟在身后,将头埋得很低,一刻也不敢松懈。
这牢房里关的都是重要的犯人,牢房一个接着一个弯弯绕绕看不到尽头,但每个牢房都有那么两个人。
见着有人来了,有的会抬头看看他们,有的继续睡着。
里面寂静得可怕,连滴答滴答的水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狱卒带他们去了最里面的牢房,开了牢门后道:“柳依云,有人来看你了!”
那狱卒冲着牢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转身对白承渊时又换了一副态度:“王爷,您尽量快点,小的先行退下。”
白承渊没有理会他,待狱卒走远了之后,他才对柳轻宁点了下下巴。
柳轻宁连忙凑到牢门外,透过牢房看到坐在里面的姐姐。
“二姐,二姐?”她轻轻唤了两声。
柳依云一直低垂着的头这才抬了起来,眼里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惊恐,她手脚并用爬起来,冲到牢门便握住柳轻宁的手。
“三妹?你终于来了!救救我……”她强行压着想要吼出来的嗓音。
急切,嘶哑,悲戚。
柳家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明眸里满含空洞,凌乱的头发沾在脸上,浑身灰头土脸,柳轻宁从未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模样。
一瞬间心中酸涩涌上,见到她时心疼不已。
“二姐,我逃出了皇宫被通缉了,多亏了秦王我才能来见你。”柳轻宁哽咽着嗓子,回头看向一旁的白承渊。
白承渊回看她一眼:“你们长话短说。”
说罢,他转身去了外面等候。
柳轻宁点点头,眼泪滚落下来,压抑了这两天的痛苦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捂着嘴,将声音闷在胸口,生怕声音大了被外面的人听到。
柳依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三妹……”
柳轻宁:“二姐,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姐妹俩难得见面,心中千言万语也敌不过听到对方各自安好来得重要。
这时,被关在隔壁牢房的冯氏凑上来,贴着牢房,认出来看她们的人是柳轻宁,连忙伸出来想拉一拉柳轻宁的手。
她贴着牢房,眼巴巴的望着她们两个。
哭着闹着恳求柳轻宁:“三小姐,三小姐!救救我!救救我呀!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这里太可怕了!三小姐,求求您,救救我。”
柳轻宁偏头望了她一眼,冷冷道:“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冯氏多年来只一心想着攀高枝,让柳依云攀附权贵同时又看不起柳依云。
柳依云多年来遭受了她多少白眼,柳家上下人尽皆知。
如此一来,连亲生母亲都不待见柳依云,她的日子可想而知。
听到柳轻宁的话,冯氏立马就急了:“三小姐!您是有本事的人,求求您,救救我!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柳轻宁只是敷衍她:“我会想办法的。”
“好好好!三小姐,看在我从前对您不错的份上,看在我也算是您半个长辈的份上,拜托您了……呜呜呜,老爷他……”冯氏说着说着,又开始痛哭流涕。
柳轻宁平白被她勾起了伤心事,这会儿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柳依云这时候握住她的手,两人贴近了距离。
她凑到柳轻宁耳边,小声道:“三妹,我看到方才带你来的人是秦王,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柳轻宁摇头不语。
她哪来什么办法,就连自己的命都还握在别人手里。
但凡白承渊昨晚把她交出去,她现在就身首异处了。
牢里又湿又潮,待着很不舒服。
柳依云浑身都湿漉漉的,脏污的黏腻感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夜里还得小心老鼠蟑螂叮咬。
她是一天也不想待着了。
柳依云心里清楚,自己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就是白承渊手里的那根。
她不能丧失这个机会,她要靠自己走出去。
白承渊野心勃勃,要想搭上他,只能用利益交换。
柳依云握住柳轻宁的手,小声道:“好妹妹,你去帮我给秦王带句话。”
“什么话?”
柳依云下定决心般,凑上她的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柳轻宁看向旁边还是哭嚎的冯氏,又看了看柳依云,点头。
她起身去外面找了白承渊。
跟他说了柳依云的话,白承渊看起来并不意外,只是非常淡定的点了下头,独自进去和柳依云谈了些事。
柳轻宁远远在外面守着。
只不到一小会儿,白承渊就出来了。
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柳轻宁也没有多问。
想来柳依云应该有了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柳依云:开局既是王者
柳轻宁:还在发育中
小剧情:
柳依云:带不动带不动!好妹妹,你自己悠着点浪!
柳轻宁:要无了要无了!好姐姐,你自己好好保重!
冯氏:别丢下我!!
白承渊:怎么还拖家带口的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