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宝石：“怪不得你最近看到我的时候总是一脸的欲言又止，我还以为是我在金刚老师的桌子背面涂鸦的事情被发现了呢，原来不是啊，吓我一跳。”

“？？？”萤石：“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红宝石的视线缓缓漂移：“我说就这点事不用在意啦，毕竟你失去那么一大块身体，会忘点东西也很正常，比如刚才的对话我就建议你顺遂地把它忘记。”萤石差点被她给气笑了，“不可能！涂鸦是什么时候的事？快去给老师道歉！”

红宝石无辜地眨眨眼：“你说的话好复杂哦，我听不懂呢。”

萤石气得追着她跑：“少来这套！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话音落下，两个人却都愣住了。

那还是红宝石正在学习语言时的惯用手段，每当听到什么不想理会的事情，她往往都会用听不懂来搪塞过去。然而对于失去了大段记忆的萤石来说，这不该是能够脱口而出的事情——在失去左腿的同时，他也失去了关于最近的两位新生儿的记忆，与红宝石和莲花刚玉相关的大多数事情，他都已经忘却了。

宝石人在失去身体的同时也会失去记忆。这件事对除了红宝石之外的所有宝石都是一个冲击性的事实。与原著里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此事的大家不同，这个时代的宝石人此前并无一人经历过大面积失去身体的惨剧，当然也就对此一无所知。好在他们的生命实在漫长，漫长到足以让难以接受的事实渐渐变化成刻在灵魂里的常识，也漫长到足以让更多的回忆重新填满新的身躯。不过，曾经存在过的记忆哪怕失去了，也还是会留下痕迹……虽然是早就从原著里了解过的知识，但当它真的展现在自己面前时，红宝石的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我要去修医务室了，还要打一台架子放在那里。”红宝石抓了把头发，“你……工作应该也变多了吧。你的身体还好吗？”

“不成问题。大家都不轻松，我总不能一个人躺在那里修养。现在腿也能动了，不影响工作的，”嘴里这么说着，萤石却蹙着眉头，“只是，老师他……”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萤石猛地回过神，他冲红宝石笑了笑，“你去忙吧。”

红宝石有些犹疑地盯了萤石一会儿，总觉得对方提起老师时忧虑的态度有点微妙。可是事情毕竟也才刚刚发生，以宝石人们诚挚纯粹的个性，应该没那么容易怀疑金刚吧？萤石应当也只是关心对方……吧？她想了想，犹豫再三，想起原著里磷叶石的惨状，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声：“你可别产生什么不妙的想法哦？那对你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倒不是说不能怀疑金刚，只是好歹和萤石相识一场，红宝石至少还是希望对方可以不要成为磷叶石前传，沦落到那种凄惨又疯狂、被月人利用致死的境地。

萤石回给她一个无语的目光：“不是谁都会像你一样在老师的桌底涂鸦的，赶紧干活去吧。”

“……行吧。”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对话就此终结，红宝石重新投入到建设的进程中去。医务室并不需要从头开始建造，而是在已经进行过建设的区块上进行加工，工程量实则并不多。问题是与之息息相关的其他细小而琐碎的工程：比如拼合宝石需要用的浆糊和不同材质的钳子、镊子；加工填充用宝石的塑形雕刻用具倒是可以直接用现成的。方才也说过的，柜子还要现打一台，而后则是战斗巡逻组要用的武器。这年代黑曜石还没有诞生，宝石社会又没有冶炼技术，现阶段宝石们的制式兵器还远不及原著里酷炫的长剑，而是非常接地气的木柄石斧头，可以说是和落后的科技水平达成高度一致了。

说起来校门口那台钟分明就是金属制品吧？！可恶，她真的好想去问金刚要技术，但想了想，擅自推进科技进程保不准会引起月人的注意，到时候变成磷叶石前传的就是她了……这么一想，红宝石又不得不悻悻地打消了念头。

尤记得原著中月人“连续三个晴天必会袭击”的规律，但眼下月人的袭击不论是频率还是强度，其实都距她所了解的尚有不短的一段距离，红宝石猜测月人的计划目前有可能还只是雏形阶段，说不定甚至都还没有产生“制造人类”的想法——或者至少还没有产生将宝石人制造成人类的想法。

这段时间金刚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红宝石多少有点疑心他是不是因为心里难受，所以拼了命地试图通过忙碌来麻痹自己，好像这样就可以多少抚平自己心里的悔愧一样。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脑子里的声音突兀地跳出来唱起了双簧，“因为你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吧。”

红宝石动作一顿，并不理会这份质疑，只兀自专心地打磨手中的木材。

“萤石把你给忘了——你看见他的表情了吗？他还觉得很对不起你呢。可是哪有这个必要呢？你心里庆幸着呢。这样就轻松多了，不是吗？幸好他不记得你了，不然你害得他失去了一条腿，以后可怎么与他相处呢？”

月人的行动模式一向是会根据情况和计划进行调整的。宝石狩猎的终极目的并非是狩猎本身而是刺激金刚，因而往往具有强烈的表演性质。若非如此，在占据了制空权和军事力量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又怎么会使用弓箭这种基础装备，故意给予宝石人“反抗”的机会？毕竟，比起毫无反抗之力的轰炸，还是奋起反抗之后也无法避免的悲剧看上去更有冲击力，也……更能可持续发展吧。

“啊，我就知道，又是避而不谈，你也就只会这点伎俩了。好吧，没关系，我等着看你自食恶果。”

正因为这种表演性质，月人袭击的强度必然也与宝石社会的发展程度——准确的说是宝石人的反抗能力——息息相关，所以在连武器都只有石斧头的现在，他们会适当的放水也就显得并不奇怪了。

……宝石人真就连猎物也算不上啊。

红宝石捏了捏眉心。好吧，先不去想那些，当务之急是建好医务室。虽说不算频繁，但月人毕竟已经开始袭击了，会受伤在所难免。作为最初的受害者，萤石的医疗记录也有必要保存下来。那天她不等金刚指示就直接提出去绪之滨帮萤石找替换素材，多少有些莽撞了。要知道宝石人并没有损坏到这种程度、并用相近的材料填补身体的前例，也不知道有没有引起月人不必要的注意……不过当时那情况也容不得她冷静。

该做的事情也只能按部就班地做，等下她就去找金刚问问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