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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枯体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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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夅和戚摧春一行人回到戚府时,戚功和戚武两人正着急在正厅里等待。

正厅中一个被五花大绑身着里衣的中年男子正躺在地上,他的嘴巴里被塞上了布块。见朵朵扶着戚摧春走进来,他像条挣扎的鱼般不停的挣扎。

戚武踢了他一脚,立马走向前询问。

“小姐!怎么样?可有拿到证据!”

戚摧春听到他的询问只是复杂的看向地上惊恐的彭峥,没有言语。

戚武见她脸色僵直,便知此行不顺,眸色一怒,转过头就将地上的彭峥提了起来,作势欲打。

“慢着!”

梁夅出声制止,戚武闻声看去,面露微讶,脱口而出。

“是你?!你怎么和我家小姐一起回来的。”

这时戚摧春才细细打量起梁夅来,眼前的男子身量板正,面庞洁俊,眉弓似月,一双鸦目带厉,显出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来,平民男子有横凶而怒者,但却没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有官场之人才会带着几分这种气势,虽然他提及安刺史,但她到底不清楚他的身份。

陇无泉和卢照两人今夜算是见识了一番这位员外郎的做事,此时见两方人似乎认识,又好似不认识,随摸不着头脑,但梁夅毕竟是上官,两人对视一眼后,卢照便上前一步向戚摧春解释道。

“戚娘子,这位是奉诏从天都而来,晋州米案的协理官,刑部尚书郎梁夅。”

堂中众人愣住,大堂显出几分寂静来,就连地上挣扎的彭峥也不再动了。

戚摧春先是讶异于梁夅的年纪官职不低,继而便心中一紧,天都……原来父亲的案子甚至连圣人都惊动了。

厅中的其余戚家人都很惊讶,没想到这个青衫青年,竟然是圣人派遣来的官员。

戚摧春马上向梁夅行礼道。

“此前不知尚书郎身份,若摧春有失礼之处,还请您海涵。”

戚武见小姐如此谦逊,于是连忙放下要揍彭峥的手,将他松开,也跟在她后面行礼,彭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梁夅面如死灰。

梁夅扶起了戚摧春。

“戚娘子请起,安刺史和我说过你的事,此人和此物我都得带走,你……”

戚摧春听到他说安刺史对他说过自己的事,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是安刺史主动将合作一事告知了此人。

看向梁夅掌心中的铜块,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篆刻着神秘字符的铜块到底是什么东西?

戚摧春抿抿干裂的嘴唇,眼神晦涩,她明白这东西既然已经到了他手中,自己也无法要回来,不如顺势将彭峥交给他,也算一件功劳,卖个人情给他。

“尚书郎,东西和人你带走吧。我和安刺史有约在先,刺史曾向我守诺若父亲无罪绝不会冤枉于他,我信他。”

随后她又转身看向彭峥继续道。

“此人是我通过米粮行反向追查出的线索,他说他叫彭峥,是从南州来的商客,但我却不信。我诈出他和三蔽教的那个鹤发老道杨首云之间有一些交易,交易不成,此人便跑了。原本那杨首云以为他早跑出晋州了,没成想这彭峥变换装束,先是装乞丐四处卖傻,待三蔽教的人不找他后,他便大摇大摆的四处变换身份闲逛,在杨首云眼皮子底下藏身。问他和杨首云的交易是什么他不肯说,油盐不进之下,我本来打算将他交给刺史,后来戚武不小心提到这里是戚府,他告诉我杨首云手中有能让我我父亲脱罪的证据,只要以他为筹码杨首云一定乖乖交出,我才听信了他。”

戚摧春低下了头,她并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但是今晚,她没有告知安之通,确实有自己的私心和冲动。

既然这位尚书郎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她也没有理由把人留在自己这边。

梁夅听到前后事情发生的背景,并没有责问戚摧春,眼下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他先是看向卢照。

“卢参军,麻烦你先带人去一趟三蔽教,尽快将杨首云一干人等抓捕。”

卢照面色一肃,揖手答是,随后就跑出了衙门,一旁的戚功见此,和他一起跑了出去,并在院中喊道牵马来!卢照上马后,便向刺史衙门疾奔而去。

随后梁夅又看向陇无泉道,指向地上的彭峥。

“陇捕官,你随我将此人先押回衙狱。”

“是!”

陇无泉走到彭峥处,将此人抓起,押着他的肩膀站到了梁夅身后。

梁夅本打算就此离开,忽然想起杨首云毒蛇般吐出的最后几句话,若骗他,必让戚摧春不得好死,他最终转眸看向立在旁侧的清瘦的戚摧春启唇提点她道。

“戚娘子,若无事的话近日府中最好还是加强防患多添备一些人手,不要随意出去走动了。”

戚摧春经由他一提醒,也想起了杨首云的威胁之语,眉间微皱。

“多谢!民女会自己注意的。”

梁夅看向她身侧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一群人站在硕大的戚府,凭空显出几分孤伶,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罢了,等回到衙门向安刺史提及一下此事,由刺史出面拨出一些兵士,在这段日子保护一下她。

他不担心落网的杨首云,可却担心此人背后的势力报复戚摧春。梁夅最终什么都没说,和陇无泉两人押着彭峥去往衙狱了。

翌日

天香楼中,周掌柜疾步走进顶层,尚来不及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

跨过茶台,进到内室中,只见付尺龄搂着一个女子正在酣睡。

周掌柜背过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渍,才大声叫醒了他。

“公子!家主又有急信来了。”

付尺龄被人搅扰了好眠,不悦起身,穿上亵裤后,出了内室。

周掌柜跟在他身后,将信递给他。

付尺龄拆开后,神情一顿,随后拧紧眉毛。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他震惊的消息,捏着纸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着。

南州要大变了。

将信烧掉后,付尺龄眼眸转动又问周掌柜。

“梁夅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周掌柜从袖子抽出一封册子,递给了付尺龄。

“郎君,这是此人的身份信息。另外,昨晚线人递消息进来,说安刺史和梁夅秘密抓了两个人,一人名叫彭峥,另一人名叫杨首云,两人都和三蔽教有关。”

听到这个消息,付尺龄整个人都清醒了。

“昨夜?”

不一样了,这两人上一世被抓并不是在这个时候。

付尺龄展开册子,快速的扫过册子中写的梁夅的信息。

看到黔州梁氏时,他目光一凝。仔细看过后他的脸色极其古怪。合上册子,付尺龄对周掌柜说。

“将此人的身份信息送家主一份。”

梁夅竟然是梁氏嫡子,那阿姐的夫婿岂不是要叫此人一声兄长。

事情发展的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随后道。

“周掌柜,这里的事情处理好。给我换衣,我也是时候去会会安刺史和这位尚书郎了。”

戚府

“小姐,不知道他们审的怎么样了。老爷能不能放出来。”朵朵咬着手指看向门外。

戚摧春暗暗眸色,外面的天气自今早起就阴阴沉沉,大片的云朵积累在天穹,此刻已经雷光渐闪。

风雨欲来。

“再等等。”

戚武几人立在房外,听到戚摧春的回答,都低垂下了眉头。没有人知道戚随远能不能脱罪,因为该做的小姐已经做了。即使戚随远不在了,他们也会继续陪伴小姐。

外界没有人知道戚摧春的一切,只有他们知道戚随远最看重的不是钱财,也不是名望,而是他唯一的女儿。自戚随远认罪以来,小姐一直奔走,本就不健壮的身体愈发消瘦起来。

父女之情,纯然而已。

“轰~”

一阵剧烈的白光闪过,天上下起滂泼大雨,雨幕落在地上敲打出白气,天地间的景色开始氤氲。

在雨滴之中戚拾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好像是马蹄和锁链的声音,他的眼神锐利投向门外,戚府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身着铠甲的卢照从马上跳下来,携带着刺史文书走了进来。戚摧春的睫毛微颤,她站起身走了出去。雨很快打湿了她的襦裙,她步伐稳重迈向卢照。

“戚氏女,戚摧春听令。”

雨幕中戚摧春跪下,抬起双眸看向卢照。

“今由江东刺史安之通布令,晋州米案主犯戚随远,年老步迈,身体孱弱,为详查此案,本官特许主犯戚随远允其于家居闭!”

卢照看向大雨中跪着的这个瘦弱的女子,神情不明。

“起来接令吧,戚娘子。”

戚摧春颤抖着接过文书,重重的磕头谢过。

“谢刺史!”

卢照转过身去,对着外面的兵士做了一个手势,只见兵士跑出去后,很快那兵士拽着锁链,走了进来,似乎想要锁链的一端走的快一点。

卢照眉间不悦的看向那兵士,那兵士一僵,只好慢下速度来。

戚摧春包括朵朵几人,都呆滞住看向那边。只见那士兵牵着的正是戚随远,瘦骨嶙峋快五十岁的戚随远双手被锁链捆住,他吃力的抬起双手,脖子上还带着一个铁制的颈套,那颈套上的锁链连着脚上的铁环,双脚的铁环也被连在一起。

这是本朝的重犯须戴的牢铐。

戚随远吃力的向前挪动,只见他的一条腿似乎受了重伤,那只腿被拖着慢慢往前走。他抬头看向熟悉的戚府,更是透过雨幕看向站在雨中那个瘦弱的女儿。

“摧春!”

戚武看到后红了眼眶,戚摧春颤抖着跪在原地,流下了眼泪。

是父亲。

戚武几人跑向戚随远想要扶着他走进去,戚拾的脾气更急一些,当下就想扯断锁链,眼见锁链要被此人扯断,卢照的刀柄横在他的手部,他眉目沉沉地看向戚拾。

“此物,不能拆!”

戚拾愤愤看向他,戚武拦下戚拾的动作对卢照说。

“是小弟心急不懂事,失礼了卢参军,戚拾放下!”

戚拾不平地看向大哥,戚武眼含警告。

“放下!”

戚随远见两人如此,他低哑着声音开口。

“放下吧。”

戚拾这才不甘的甩掉手中的锁链,扶着戚随远向戚摧春走去。戚随远看向站起身的女儿,他想抬起手抚摸她的脸庞,但锁链太重。戚随远终是定定地看向她,半晌后低声对她说。

“走吧,摧春。”

戚摧春接过戚武的扶着父亲的手,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庞,携起一丝笑容道。

“父亲,女儿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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