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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泰山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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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咏拉着同僚一路狂奔,跨进吏部的架阁库,四周环顾了一番,却没见到原本该等在门外的梁夅。

“人呢?”

付咏侧头询问正扶着帽子擦汗的同僚。

“咦?刚还在这里呢!”

疑惑的同时,只见同僚的脸色一变,尖声惊恐道。

“坏了!他该不会是自己进去了!”

这下他顾不上擦汗了,立马跑进架阁库里去找人,付咏也跟了上去。

厚重的胡桃木制成的格架高高的竖立在这间宽阔高耸的屋殿里,以八卦排列的架格库宽阔复杂。

四处都是正在整理记录的书吏,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书吏陪同着其他部门的官员在走动。

人不多,却也算不得少,尤其是架阁库极大,想要找到其中一个人确实要费点时间。

两人先是往收录大奣所有官员官蒲的未坤区域一路小跑过去,只见未坤区里空无一人,甚至都没有翻动的痕迹。

“哎呀!他不在这里啊!”

那同僚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付咏微微思索后,皱着眉头问。

“是不是走了?”

恰在这时,一旁路过另一个书吏似乎有急事,看到两人脸色大喜,大声呼喊着。

“钱正!你怎么在这里!?你还不赶紧去卯区,梁员外郎在那边呢!”

钱正听到梁夅跑去了卯区,崩溃的大喊一声,便又抄起衣角往卯区跑去。

卯区的第三个格架旁,搭着一个厚重的木梯,木梯上站着一个身穿深绿缎面的青年,他卷起了官袍袖口,此刻正低头皱着眉头快速的查阅着手上带有皇族图徽的文书。

随着纸张的翻阅,青年的眼神也似乎一点点渗透着凉意。

钱正冲过去,不假思索的想爬梯子,好把他手中的文书赶紧薅下来。

付咏却一把拉住他,抢先开口。

“员外郎!”

梯子上的人没有反应,目光仍旧定在文书的那一页上。

“员外郎!!”

付咏提高了声音。

梯子上的人这个时候才有了反应,目光从纸页上挪走,看向低处的两人,清亮眼眸中带着一丝疑惑。

钱正见他有反应了,上前气愤的拽住梁夅的官袍衣角扯了几下,大声埋怨。

“梁大人!您怎么能趁下官禀告吴大人的时候自己偷偷进来呢!您还跑到卯区来!您这让下官怎么给吴大人交代啊!”

梁夅见状将文书合起,拿在手中,爬下木梯。

等到了地上后,他又把卷起的衣袖放下来,从他手中将自己的官袍衣角取出,便淡淡的看向钱正。

“既然吴尚书不愿我再来架阁库,我只好自己进来翻找一番,如果尚书责罚的话,你便说是梁某用了不当手段进了这架阁库,尚书他也尽可来刑部找梁某责问。”

钱正听到他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只好讪讪的干笑。

“梁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话说了,不过您手中的这个文书不能带走。”

说着就手疾眼快的从梁夅手中抢拿了过来,又怕他抢回去般噔噔便踩上木梯放回了原处。

梁夅看着空空的左手,怔愣了下,讶异的看向已经将文书放回原位的钱正,无奈的笑了笑。

罢了,反正他都记得。

一旁的付咏观察着梁夅,这位青年刑部官员比他想的还要年轻几分,看着好似刚及冠不过一年。刚才在木梯上,光线昏暗尚看不出他的身量和容貌。

此刻看到此人,付咏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两句赞词,一表人才,风仪俱佳。

作为一个男子的身量他尚且要仰头看这位梁员外,他年纪轻轻又官居六品,原来前世竟然是如此的一个年轻且有才华的官员在晋州失踪了吗……

太可惜了,可是,可惜的不止他。

梁夅看到付咏后,微微颔首,便迈开步子要离去。

“梁大人留步,下官书令史付咏,有事和大人相商,不知大人是否有时间移步一听?”

梁夅停下脚步,侧目微惑,他好像不曾认识这个小吏。

“是和我所查之案有关?”

付咏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钱正提到的花眠案。

“并非是花眠案,但却事关国事,无论如何,下官恳请梁员外拨出一点时间听我详述……”

吏部偏屋旁的柱角

付咏说出有关国事后,梁夅起先是打量了一番他,觉得他似乎不像是在夸大其词,便跟着他来到了吏部的一个偏屋之中。

然而接下来从这个小吏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戏耍了。

“你的意思是,刑部会派遣我去晋州,而我去往晋州后就会下落不明,往后整个国运都会因为晋州米案而衰败……”

付咏看向严厉的看着自己的梁夅,脸色一白,看来果然如他想的一般,这世上会有几人相信他因为重生了,所以知道未来的变数呢!

“我知道您觉得下官在胡说八道,但下官今日将话述与您,您即使不信也会记得下官的话。”

他痛苦的垂下头握拳,又很快抬起头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梁夅。

“无论如何,大人如果被选定,绝对不要去往晋州协查米案一事。这样也许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梁夅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小吏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他办案识人的经验来看,他一点都不像在说谎,可他所说之事又毫无逻辑。

即使他被选往晋州协查米案为真,但又从何说起他的失踪将会引发大奣的衰败之始呢!

大奣在文宣帝的治理下正处于国运盛明之态,朝野上下的有才之士何其之多,一个晋州米案又怎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又岂会因为他而动荡呢……

此人所说的一切在他看来更像是受人指派,胡言乱语。

“够了!如果吴尚书对梁某不满,不要随便派遣一个官员来戏弄梁某!”

梁夅不再理会此人,大步迈出这间屋子。

刑部议事厅

温甫禹打发了韩阙后便没有下值,一直在议事厅坐着等梁夅回来。

他的这个徒弟,年轻有为,查案起来不吃不喝,颠倒日夜是常有的事。说起来这孩子跟在他身边已经有十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这孩子愈发优秀起来,不知不觉他就想起了旧事。

十年前

当时正是他上京赶考之时,路过黔州,在一个凉亭中休憩,许伯带着水囊去河边装水,回来之后就见他全身湿透,抱着一个身着锦衣,面色惨白的孩童。

那孩童几乎已经脉细孱弱,肚腹更是胀大。

原本他和许伯都以为这孩子活不了,谁知将他肚中的水击打吐出后,又扎了几下十宣穴,竟然醒了过来。

问着孩子为何漂浮在河中,也不说话,问家在何处,也不言语。

后来许伯给这孩子换洗衣物之时,他看这孩子衣着并非普通百姓,于是仔细翻找了下,果不其然在里衣衣口翻到了一个家徽。

许伯递过给他一看,也是十分巧,那家徽他恰巧识得。

路过黔州之时,他与自己的昔年好友梁三通曾在酒楼相聚过,期间梁三通醉酒之余和他诉说家事,谈到自己的大哥自从继承家业后,将旧妻休弃,他那旧妻也是一个冷心冷肺之人,尚不足一月便就改嫁给了年轻时的相好,跑到别州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留下自己孤苦无依的侄子,爹不疼,娘不爱。

他那大哥也在半年前娶了一个新妇,和那新妇一起转而虐待旧妻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

那孩子生的玲珑剔透,却摊上了一个狭私暴虐的爹,无情无义的娘,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觉得这孩子可能就是梁三通所说的那个孩子……

没办法,既然是识得好友家的孩子,他还是得知会一通。

梁三通很快赶来了,见到那呆呆傻傻不说话的孩子后,很快一把抱住了那孩子。那孩子见到梁三通样子果真有了好转,虽一言不发,却也回抱住了梁三通的脖子。

后来梁三通把那孩子带进了内室,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出来以后那孩子就恢复了正常的状态,然后跪在了他的面前,端正的行了三拜九拜的拜师之礼。

他吓了一跳,刚想拒绝。

梁三通却又对他行了一个大礼。

随后那孩子用稚嫩的童音说了一句,他也许此生都不会忘记的话。

“小子梁夅,总角之龄,母远父弃,飘零之资。今逢先生相救,不敢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以弟子之名俸行左右。皇天后土,不改此诺。若得先生怜悯,子必不负师恩,不违师命。此生若为蜉蝣,不轻万物一粟。若为雄杰,身哺天下之民。以报师恩!”

若为蜉蝣,不轻万物一粟。

若为雄杰,身哺天下之民。

一个八岁的孩童,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

后来在梁三通坦言向他解释这其中的难处时,言语间提及梁夅是他大哥的儿子,他留不下他,若身在黔州,只怕某一天又如今日这般下场,溺死河中。

他十分震惊,因为梁三通此话正是从侧面对他提及了这孩子是他的父亲派人将他投溺于河中,这是何等的父亲,竟然如此狠心!

他收下了这个孩子。

从此以后,再也没了黔州梁氏梁夅,多了一个随兴安五年新科探花前来的少年才童梁夅。

“师父?”

一阵属于青年有磁性的声音突然想起,打断了温甫禹的回想。

他回神抬头看向自己的徒弟,这才发现这孩子最近竟然又长高了几分,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瘦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

梁夅把温甫禹桌边的冷茶倒掉,向茶壶中添了点热水,不停动作一边说道。

“我去吏部查了下花眠案相关的人员文书,现下大概已经确认了凶嫌。”

他把热茶倒进温甫禹的茶杯里,然后坐在他下方靠近的椅子上。

“这案子你恐怕没时间再查下去了,你可知今日你没来参加刑部议事,邓尚书点名让你去晋州协理安之通所查的米案吗!”

梁夅猛的抬头,瞳孔放大。

作者有话要说:重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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