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韩青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看向两人。

马文婷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猜测，运气好而已。”王晓磊歪了歪头。

韩青问：“为什么非得是今天？他早就知道？”

“我在想，为什么黄健宇能这么顺利地潜入顾山河家并且毫不费力地杀掉他，会不会顾山河其实早就预料到了整件事，或许......这就是他安排的？”王晓磊抬头对上两双狐疑的眼，解释道，“我知道听起来有点邪乎，但是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也许顾山河也是个心理变态。”

“你是说他学心理学走火入魔了？”马文婷挑挑眉。

“又不是没有过这种案例。”

“箱子打开了就好，别管那么多，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韩青戴好手套，打开证物袋，把保险箱里的东西慢慢掏了出来。

一堆信封散落在袋子里，一水的淡绿色的信封，时间从远到近，有些甚至微微发黄，但总体上被保存得很完好。

信封没有封口，看起来像是已经被撕开过的，韩青随手拿出一个打开，里面的三页信纸写得满满当当。

“写的什么？”马文婷问。

“情书，”韩青眉头紧蹙，“我这一封是顾山河写给黄健宇的情书。”

王晓磊也戴上手套翻起信封来，“我这几封都是给左昆的，真够恶心的。”

“所以这只是顾山河和他的夕阳红犯罪团伙互通情愫的信件？他居然当成个宝贝收在保险柜里面。”马文婷靠在后座上，仿佛失去了什么大发现。

“甚至措辞都一样，”韩青把翻过的信封放回保险柜里，继续看其他的，“给黄健宇的有年头了，左昆的还比较新，那些已经发黄的还没看。”

“我看看，”王晓磊拿起泛黄的信封，“这些没有署名，用的是钢笔，少说得有个十几年了吧？”

“会不会是他留了很多旧的信纸？”马文婷问，“很多老人家里都有保存旧的公用纸的。”

韩青接过信封摇摇头，“这是泰亚集团旧版的信纸，十五年前就停产了，他给黄健宇和左昆写信用的就不是这种纸。而且这种老纸油脂丰富，放时间长了受潮之后就不容易写上字，且很薄很脆，非常容易划破，所以肯定不是拿旧信纸最近写的，这信好说歹说得有个十几二十年了。”

王晓磊：“那这肯定就是顾山河很多年前给他的恋人写的，但是没有署名，我们怎么找？”

“问题在于，黄健宇有没有可能知道这个人是谁，”韩青摘下手套，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他会不会对这个人下手？”

“二十年前的也要嫉妒？”马文婷不解道。

王晓磊问她：“你给你的恋人写信不署名......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有关系？”马文婷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他们当年是地下恋情，难道是顾山河觉得因为对方是个男人，公开会对自己的事业造成影响，所以不想公开？”

“还有一种可能，对方不想公开，”王晓磊再次拿起信封，“从信上看，顾山河一直是个敢作敢当的痴情人，如果是对方嫌弃他，又或者对方的身份不便于公开，我想他是肯定会答应的。”

“你觉得对方是公众人物？”韩青问。

“不一定，可能是公众人物，可能是迫于什么压力，这还都是猜测。”王晓磊看了一眼韩青的衣服口袋，“你电话响了。”

“噢，稍等，我下去接个电话。”

韩青关上车门出去接电话，车内只剩下马文婷和王晓磊二人。

“你觉得黄健宇下一步会怎么做，他还会继续杀人吗？”马文婷问。

“不知道，这取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和他到底了解顾山河多少。”王晓磊叹了口气，“我们没查到他出狱后在外的工作记录，他似乎只是靠着顾山河接济过日子，虽然我还搞不懂顾山河为什么要跟一群罪犯混在一起，但如果我是黄健宇，我没有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我是不会轻易做掉自己的金主的。”

“这个仇恨似乎特别大，感情真的会有这么大威力吗？”

王晓磊点点头，“对于你我这种正常人来说不一定，对于变态来说是的，占有欲、控制欲，顾山河可能是享受这种与虎谋皮的感觉吧。”

“那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她问。

“继续追踪，然后等待最好的时机。”

车门突然被大力拽开，韩青跳进驾驶座，迅速发动了车子。

“快系好安全带，我们现在回警署，周家那两兄弟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周亚突然失踪了！”

.

办公室的门“砰”地被推开，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周家两兄弟正坐在沙发上，一个不安地抖着腿，另一个往自己肚子里猛灌着茶水。

“说吧，怎么回事？”

韩青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对面，静静等着二位少爷开口。

“韩哥，”周奇放下水杯，“你们刚才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等你们走了之后，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结果他手机真的关机了！”

王晓磊顿时翻了个白眼儿，“孩子，你打不通你爸的电话那不叫失踪，你爸说不定在开什么重要会议。”

“你给你爸的助理还有家里的阿姨都打了电话吗？”韩青问。

周奇摇摇头，“还没有，这不是着急，就带着小全先来找你了嘛。”

“那我先去确认一下，回来给你们消息。”

韩青打着电话走了出去，两个少爷又开始不安分地走动起来。

马文婷插话道：“冒昧问一下，你们能不能给我们科普一下，你们家人都是干嘛的？”

“你们是央城人吗，”周全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怎么可能连泰亚集团都不知道？”

对面两人只是笑而不语。

王晓磊：“我们寒窗苦读十几年，接触不到像你们这个阶层的少爷，所以麻烦少爷们跟我们讲解一下，以便于我们帮你们找爸爸，好吗？”

“行吧行吧，”周全依旧一脸狐疑，“我爸爸是个医生，神经外科的医生，我大伯原来也是个医生，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做生意了，可能是穷怕了吧。我们爷爷奶奶走得早，他白手起家建立了泰亚集团，还给我爸开了个医院——就是泰亚医院，不过我爸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没多久就辞了副院长的职位，专心搞研究，后来最早一批进来的医生，顾山河，他是我爸同校的学长，据说是我爸极力引荐他才当上的副院长。”

“没错，”周奇补充道，“我大伯和马晓东他爸是朋友，所以泰亚和隔壁的晓峰一直有合作，其实泰亚医院晓峰也有股份，只是占比不多，外人一般都不知道。泰亚和晓峰经常做同类型的产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家是竞争关系，其实竞争也好合作也罢，都是自家人得利罢了。”

“什么叫自家人得利？”马文婷问。

周奇瞪大了眼睛，“你们居然不知道吗，韩哥马上要和我们的表姐周羽订婚了，他们结婚以后，泰亚和晓峰就是一家了。”

“打电话问过了，今天周叔没去上班，家里说他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韩青推门进来，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有些疑惑，“你们在聊什么？”

“聊你和羽姐的事。”周全一脸八卦。

韩青一脸无奈，“我说了我不会跟她结婚，我也不想跟周泰扯上关系，你们知道我跟你们关系好不是因为周家......”

“韩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富二代这件事就够让曾经站在另一个阶层的我们难以接受了，你们家和泰亚的关系这么紧密，上午你和周泰装作互不认识又是玩哪出？”王晓磊实在忍不住，将一肚子的疑问倾吐而出。

“我和周泰确实不认识......”

王晓磊：“那他会把女儿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吗？”

“我说了我没有要和周羽结婚，这件事根本就是那些‘大人’搞出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韩青不耐烦道，“再者，我小时候就只见过周泰一面，上学以后我就和家里没有联系了，从此再没见过，我是认识他，但我不想掺和他们那些事情，所以我公事公办假装不认识他，有问题吗？至于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周泰装作不认识你，却知道我们正在查顾山河的案子，你没有选择和周泰单独聊，而是带着我在各个科室徘徊。”

王晓磊慢慢朝他走过去，“上面不偏不倚把这个案子给了你，你带着我们查，所有线索出现得如此顺畅，连疑似凶手都是你曾经负责过的案件的嫌犯，接着查到现在又多出了两个受害者，一死一失踪，现在又发现你们两家有姻亲关系，我们一直被你牵着走，受你指挥，你让我怎么不怀疑？”

突如其来的指控把韩青气笑了，他一边拍着手一边踱步，“很棒的推理，王晓磊，旁观者清真是被你玩得明明白白，但我明确告诉你，这事儿和我没关系，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确认周亚到底是不是真的失踪，如果失踪，是不是和黄健宇有关系。”

“黄健宇又是谁？”周奇问。

“你不用知道，带着你你弟回去等，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韩青揉了揉太阳穴：“对了，先别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大伯，我会尽快解决。”

“好吧，我们知道了。”

见王晓磊跟着周家兄弟走了出去，马文婷赶忙跑到韩青身边，刚刚的对话对于一天都在出外勤的她来说实在有些过大，延迟了许久的脑子也终于开始转起来。

“韩队，别太放在心上了，我们都是从各地提上来的，有自己的团队和信任的人，都不了解这里的背景，做决策做惯了，所以都有各自的想法，团队需要磨合。”

“我明白，”韩青点点头，“我没气他，你去监控室找张辛，帮忙追踪一下周亚的行踪，我去和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