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半黑。

被任慕戚带去校门口，本是感动一番，没想到还被戏弄了，虽然心里已经把某人揍得鼻青脸肿，但不得不承认，经过刚刚，精神放松不少。

时间一转眼来到选拔赛当日，和前几天相比，人数又少了五六个。参赛的人依照来训练营时分发的学号入考场。

任慕戚和柯辞恰好在两个考场的一头一尾。

俩人走到柯辞考场门口时，任慕戚先是拍了柯辞的屁股，再轻推他的后背，语气傲慢道：“柯学霸，等你哦~”

柯辞捂着屁股翻白眼，但最后还是点头回应：“等你。”

这次选拔赛关乎着保送名额，再加上前几天发生的不良学生盗窃笔记本事件，导致监考制度比以往严格。

每个考场在最前和最后的位置各配一个屏蔽器及两位监考老师。每年的监考老师都是训练营里的，但今年特意去外面审核并选出九位老师，而且每位老师只监考一场。

在进入考场前也会进行扫描检查，是否将手机等电子产品带进考场。

同时，考场内的监控设备在考试前经过重装，高清识别，帧数高到一个鼻涕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想而知，这次监考有多严。

不过对于守纪律的和不在乎制度的人来说，这些都形同虚设。

因为就数学一个科目，所以每天只有一次考试，每次考试两个小时，当天出入围名单，第二天第三天就是晋级赛和决赛，再然后三天内出结果。

考试时间相当紧张，精神力度也会很紧绷。每位在中途没有放弃走到现在的学生，都在考场上挥洒着不服输的汗水。

两个小时，可以上两节半的课，可以打几把游戏，可以简读半本的小说，可以写完一张数学卷子。

在柯辞的卷子被收走后，整个考场的人齐刷刷站起来走出教室，每个人默认不与其他人对答案，都想快点儿回到宿舍再多看几道题。

难得柯辞站在考场门口等着任慕戚一起回去。

当任慕戚路过柯辞考场门口，看见熟悉的人影时，震惊的感觉不亚于做双缝干涉实验，大脑里回荡着某影视片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声音。

回想一年半里，除了板报上贴着的名单，哪次两个人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别说一起走在路上，就是在教室里看到对方，第一反应也是氧气、氮气、二氧化碳及其他气体或杂质的百分比。

任慕戚走到柯辞身边，试探性地问：“在等我吗？”

柯辞点头，边转身边说道：“走吧。”

各位学霸们都自信的认为可以进入围名单，所以现在一门心思都给了明后天的考试。

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此时食堂里很安静，但人头攒动。

任慕戚站在食堂里离门不远处，望着面前的人群：“要不，我们先回宿舍，一会儿再来？”

柯辞思考片刻：“我去超市买个面包，你先回去吧。”

任慕戚没说什么，柯辞当他默认，转身出食堂去买面包了。

一个人能想到的，就会有第二个人也能想到。当柯辞走进超市，扫描商品和收款码的声音尤为突出，没错，超市里也有很多人，但没有食堂人多，所以柯辞决定还是排个队，起码比在食堂吃省很多时间。

为了避免之后的几天也这么排队，他买了半箱面包和三瓶奶。

抱着箱子回到宿舍的时候，没想到任慕戚已经在宿舍了，还走过来帮他把箱子放到地上。

任慕戚打量箱子里的面包数量，不可思议地问：“柯学霸，你这么能吃？…疼。”

柯辞踹了他一脚：“不是今天的，直到训练营结束的。”

任慕戚：“那你可吃不上了。”

柯辞：“嗯？”

“别误会，没在咒你。我刚刚在食堂排队嘛，找了个大叔，就让他买这几天的饭送到宿舍，让他买双份的。”任慕戚说完还不忘冲柯辞Wink一下，然后仰头，一脸骄傲状：“怎么样，柯学霸，聪明吧，省时省力。”

柯辞：“你不怕他卷着你的钱跑了。”

任慕戚的语气更加傲慢：“我哪有那么蠢，当然是他买完送过来之后再给钱了。”

柯辞赞扬地点头，嘴里念叨着“不错，不错。”

既然能吃到热乎的饭菜，柯辞就不愿意吃干噎的面包。两个人就趁着等饭的功夫再看几道题。

可这一等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经过两个小时的考试又经过几乎三个小时的挨饿，肚子都懒得叫了。

.柯辞放下手里的笔，转头面向旁边的人：“你确定是找了个大叔？不是你饿到出现幻觉臆想出来的？”

任慕戚也饿的怀疑自己了，絮絮叨叨地回忆：“就是你说去超市买面包后，我也懒得排队，就想先回宿舍歇会儿再来，然后一位大叔撞到了我，我灵机一动拜托他买饭，然后我就走了。”

柯辞：“没了？”

任慕戚摇摇头，又点头：“没了。”

柯辞：“你没告诉他，你宿舍在哪里？”

听见柯辞说的，任慕戚右手握拳锤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道：“对哦！”

“对个鬼！”柯辞说完，就从刚买的面包箱里拿出两块面包，仍了一块给任慕戚：“先吃这个吧，不够自己去箱里拿。”

二人不再边挨饿边看题，转战面包。

任慕戚看着柯辞吃完面包喝牛奶，牛奶从瓶口进入柯辞嘴里，然后想象白色的液体顺着舌头来到喉部，眼睛不自觉转移到喉咙部位，果真看到喉咙上下窜动。

竟有些馋牛奶了。

任慕戚：“柯学霸~，卖我一瓶牛奶呗。”

柯辞大方的把桌子上一瓶没打开的牛奶递给他：“给你了。”

任慕戚：“谢谢~。”

在柯辞汗毛颤栗的目光中，任慕戚咕咚咕咚喝牛奶 ，然后吐槽：“这也不好喝啊。”

柯辞听后额头青筋暴起：“把钱给我！”

任慕戚眨着双眼：“诶？不是送给我了嘛？”

柯辞：“哼！”

第一场选拔赛结束后，两个人用来押题的笔记本便没用了，不过神奇的是，他们还真压对了两种题型。

一种可以算是偶然，两种就是能力，这是件令他们值得骄傲的事。

这将给予他们很大的自信，吃饱喝足的俩人更加愉悦地刷题。

当天晚上，他们果然进了入围名单，不过名单上的顺序是按首字母排列，没有人知道自己现在是否是前三名。

第二天的考试同样安排在上午，由于有了柯辞的面包，他们也不用大早起来去排队买早餐，吃面包喝牛奶解决早饭问题后就一起去考场准备考试。

还是坐在第一天考试的位置上，不过整间教室里空了几个座位，那是落选的人空下来的。

有的教室空的多，有的空的少。柯辞的考场是典型的少中少，就少了一位，任慕戚那边相反，是典型的多中多，空了几乎一半的位置。

这就导致两个人心境上的不同。

任慕戚本来也一直无所谓的态度，来训练营也只是想跟着柯辞继续竞争找点儿乐趣，前两场走的人多人少都一样，只要最后能和柯辞一起进入决赛就行。

但这边柯辞就不一样了，训练营的成绩关系着保送，他的考场落选的人少，视觉上的冲击也会给他心里造成无形的压力，让他不自觉的认为他的竞争对手很多很多，这也是他不愿意经过高考，争取保送的原因。

“因为不足肯定存在，焦虑也不可避免。”

“用最好的状态面对未来。”

任慕戚的话犹在耳畔，竟给他带来了鼓舞和慰勉。

监考老师发卷的声音拉回了柯辞的思绪，擦掉手心和笔杆上的汗，接过老师发给他的试卷，查看卷子本身是否存在错误或折损，无误后开始答题。

一切动作流畅熟练，但看到第一题就知道这次与以往任何考试都不一样，并非是因为刚刚一直占据他心绪的压力，而是留存于卷子表面的题目，甚至和前几天老师发的模拟卷都有大的差别。

如果将第一场考试比作蒸馒头，那第二场考试就是在相同条件下，要求把馒头捏成不同的样子。

知识点还是那些，考验的是运用知识的能力。

投身题海战术的学生们本来是很有信心的，之所以觉得与以往考试不同，是因为整张试卷几乎用不到平时的方法，如果平时只知道背固定的解题法子，那么对于此刻的人来说，这套试卷无异于高考题让初中生做。

不禁有人内心感慨：是不是把决赛的卷子拿过来了。

这场同样是两小时的考试，对于考生们来说远比第一场煎熬。

考试结束后，柯辞还是在门口等着任慕戚，当看到对方迈着如往常一样的步伐走过来的时候，他的内心竟然放松下来。

这时柯辞惊讶的意识到：他害怕任慕戚因为这次考试萎靡不振。

学校里根据上一次排名安排这次考场座位，所以俩人每次考试都是前后桌，在重要的时间点里产生竞争早就习以为常。

长时间的竞争成为了习惯，想象这次决赛任何一方不在都会让决赛失去八折的意义。

所以任慕戚透露出来的松懈也会让精神紧绷的柯辞放松下来。

任慕戚在柯辞面前打个响指：“想什么呢。”

柯辞回过神来，故作淡定道：“没什么，走吧。”

任慕戚：“喂，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诅咒你的意思啊，就是如果这次没拿到保送推荐，你就只准备高考了吗？”

柯辞：“我不想去想这种情况。你知道墨菲定律吗？”

任慕戚点点头，柯辞继续说道：“我一直认为，脑海里产生“如果”，是因为大脑潜意识里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不安，为了安抚情绪，便会产生如果事与愿违了该怎么办的想法。所以我不愿意去想。”

任慕戚：“我同意，那——拿到保送推荐了，你怎么安排剩下的一年？”

柯辞：“这还用问嘛，当然是玩了。”

任慕戚点头赞许道：“这我也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